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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要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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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沒幾天,程自強就又給沈櫻打了電話,說他在他們學校門外,想找她聊聊。

沈櫻正好陪謝路迎在籃球場打球,這是謝路迎最近的愛好,走哪都愛帶著她。

教她射擊、教她打拳擊,教她練跆拳道。

美其名曰是萬一哪天碰上了壞人,她也能對付兩下,但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,都是他手把手教。

沈櫻坐在籃球場的休息區,看謝路迎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奔來跑去,大汗淋漓。

接完電話,她把謝路迎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,然後給他發了一條微信,這樣等他打完球就能看到了。

她騎車出了校門,程自強就在大門外等她,拿著一款新手機對著大門拍照片。

本來一米八的大高個現在縮的像個老人,沈櫻看著突然有點於心不忍。

程自強以前多混蛋一人啊,折騰的一個家都散了。

沈櫻挺討厭他的,非常討厭,可現在一想起他是程佑的親生父親,弄成這個樣子,心裏就難過。

也為靜媛姑姑難過。

“您怎麽找到這來了?”沈櫻一開口卻還是有點不愛搭理的疏離。

“你哥以前也在這個學校?”程自強反而興致勃勃很高興,言語中還帶著自豪。

“嗯。”沈櫻點頭。

程自強邊拍照邊感嘆:“你哥啊,腦瓜子聰明,這一點隨我。”

沈櫻不動聲色地“切”了一聲。

程自強還是笑瞇瞇的,他把手機遞給沈櫻說:“你幫我拍一張照片,把你們學校這個大門還有名字都拍上。”

沈櫻接過手機,還是幫他拍了。

照片裏的男人,頭發白了不少,臉上的皺紋紋理很深,皮膚黝黑眼睛泛著一種病態的黑紫色。

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,昂首挺胸發自肺腑的笑著問沈櫻:“你看行不行?”

沈櫻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哢嚓”一聲,畫面定格。

程自強捧著手機笨拙地翻了翻照片,然後自顧自地繼續笑著說:“你哥小時候長得不像我,說實話我以前都懷疑他不是我兒子。”

沈櫻冷笑問:“那你覺得他不是你兒子,是誰兒子?”

程自強反倒低頭害羞地咧了咧嘴:“不怕你笑話,你姑姑跟我結婚很多年都懷不上娃,結果,你爸從國外回來的那年,她卻突然懷孕了。”

“有病。”沈櫻罵了一句。

程自強梗著脖子,臉色沒剛才那麽好看了:“你姑姑從小跟你們家親, 以前成天在家裏說你爸彈鋼琴好,念書好,性格也好......”

“總之,什麽都好,你說哪個男人能咽得下這口氣。”

學校門口都是來來往往的學生,路過免不了要好奇地打量一番。

一個是美院有名的美術生,一張清純幹凈的校花臉,身上都是價格昂貴又精致的奢侈品。

一個是衣衫破爛,佝僂著背的中年男人,臉上的表情大喜大悲,怎麽看都不像個正常人。

沈櫻提議去對面的咖啡廳,請他喝奶茶。

程自強很高興說:“好啊,我還沒有喝過,在牢裏呆了幾年,嘴都是苦的。”

沈櫻沒有開口接話。

程自強賭博欠了高利貸,高利貸越滾越多,最後還不了被人刺了兩刀後,雖然命保下來了,但也在醫院躺了挺長時間。

他受傷躺在醫院的那段時間都是李靜媛不分晝夜的照顧他,放學後程佑偶爾也會過去輪班。

半年後,程自強出院了,從那以後,他就變得老實多了,開始找工作好好幹活。

李靜媛怕他出去後再跟著別人學壞,就讓他在家附近找了個工作。

新找的工作是在工地當工人,工資經常累計幾個月都不發一回。

年底了,大老板小老板都在互相推諉,好幾個工人組織討要工資也沒討來。

後來,他們幾個人就起了報覆心裏,偷電纜還有工地的一些其他材料出去賣。

剛開始不敢多偷,後來嘗到了甜頭,便一發不可收拾。

程自強是被人供出來的,除了偷工地的東西外,還有一項是吸毒販毒。

警察抓到程自強後,只找到了還沒來得及賣出去的電纜,至於毒品沒找到。

而程自強也只承認自己吸了毒,不承認以販養吸。

那年,程佑讀高三馬上就要面臨高考。

放學後,他看著家裏的警察,一臉冷漠地從程自強睡覺的房間裏,翻箱倒櫃地找出一袋白色的小藥片。

叫“安鈉咖”。

那種毒品當時在他們那個地方私下交易已經泛濫,是一種刺激中樞神經的興奮藥。

價格不算貴,這種東西屬於國家嚴格管制的精神類藥品,也被定義為毒品。

好在程自強的以販養吸不算太嚴重,最後被判了六年。

現在看來是被減刑了一年,提前放出來了。

沈櫻點了兩杯原味奶茶,她知道程自強來找她肯定是有目的的,大概率還是錢的事。

“您找我有事嗎?”沈櫻問。

程自強沒接這個話,卻轉而說起了別的,沈櫻理解為,他是在為後邊的話做鋪墊。

他說:“我剛到北城的時候,打過濤濤他們公司的電話,沒打通。後來又在那個房產信息上聯系他們同事,他們也沒告訴我他的電話。”

他嘆了一口氣看著沈櫻說:“這人心隔肚皮,他那天說那個公司還有你哥一份,我才不信。”

沈櫻說:“他不是那種人。”

“呵,是不是那種人可不是看出來的。”程自強氣憤地冷哼一聲。

沈櫻也懶得再反駁他了。

程自強繼續不滿地說:“那個公司肯定賺了不少錢,結果呢,他一個月就只給我三千塊錢生活費,這不是打發叫花子是什麽?”

三千塊錢確實不算多,但如果住的地方、吃的地方都幫他解決了的話,也夠花了。

沈櫻討厭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,冷聲呵責道:“濤哥沒有必要養著你,他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會管你,你也適可而止吧。”

沈櫻冷嘲熱諷:“如果這些錢你用來賭博或者吸毒,那確實不夠。”

“你怎麽說話的?”

程自強怒著拍了兩下桌子:“我的事輪不到你在這指手畫腳,我們家自從跟你們家扯上關系就沒一天好日子過。”

沈櫻擡頭,眼神犀利,半晌嘲諷地笑了笑說:“那你給我打什麽電話?咱倆有關系嗎?我拿我哥當親哥,你還真有臉覺得我拿你也當親姑父了?”

聽聞,程自強直接怒道:“少扯這些沒用的,我今天來找你,是來跟你拿錢的。”

他一口價說:“十萬。”

“我沒錢。”沈櫻毫無波瀾。

程自強吼道:“你沒錢?你那個媽有錢,當年如果不是你哥救了你,你早被那個畫畫的強奸了。”

咖啡店裏有兩個女孩在聊天,她們被程自強的吼叫聲嚇了一跳,然後又用覆雜的眼神看著沈櫻,最後兩人結伴匆匆忙忙的離開了。

“不知道你媽知不知道這件事?我兒子救了她女兒的清白,這不算是勒索吧?”

程自強冷靜下來,他看沈櫻不說話,於是又換了一副低聲下氣的面孔祈求道:“你放心,我不賭也不吸了,就想好好過日子。”

沈櫻苦笑道:“那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?攢棺材本?”

程自強反而破罐子破摔地說:“是啊,你哥那個不孝子,難不成我還指望他給我養老?”

沈櫻看著他突然問:“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,上次牛濤哥把我支開,跟你說什麽了?”

“就跟我說,你哥是因為什麽進去的。”程自強嘆了口氣,眼眸低垂:“他從小就要強,我是他親爹,他都能那麽對我,他心得多硬。可這個地方不比家裏,有權有勢的人太多了,哪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抗爭的。我早就跟他說過,他那個脾氣遲早要吃虧,果然,公司一個小小的領導都能讓他進去吃牢飯,這教訓也不知道他吃夠了沒?”

沈櫻無動於衷:“濤哥就跟你說了這些?”

“就這些。” 程自強楞楞地盯著她:“你還知道什麽?”

沈櫻搖了搖頭,轉而問他:“錢什麽時候給你?”

程自強驚訝了一下,沒想到她真答應了。

他結結巴巴說:“盡......盡快吧,你要是湊不出來,先拿五萬也行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沈櫻冷聲說:“我警告你,就這一次。如果再有下次,我會像我哥當年那樣,再把你送進監獄。”

說完沈櫻站起身離開凳子,片刻她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:“勸你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,別到時候錢拿到了,卻沒命花。”

說完,她離開了咖啡館。

程自強在咖啡館裏坐了很久,最後他拿起杯子“咕咚咕咚”喝了自己那杯。

挺好喝的,他苦笑著說。

然後又拿起沈櫻沒動的那杯也喝了。

咖啡館的工作人員一直盯著他這個“危險分子”,不敢上前催就怕惹怒他。

等他終於走了,服務員才松了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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